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龚小萍:真正的农村,并非李子柒视频展示的样子

时间:2019-12-19 14:57:31   作者:编辑部   来源:龚小萍   阅读:4171   评论:1
内容摘要:金溪县左坊镇后龚詹家村民周文英,几年前曾因爱人病故,留下3个小孩和一个老奶奶需要负担照顾,而被精准识别为建档立卡贫困户。根据周文英家处后龚红色景区范围内,且其有初中文化,并对红色文化有浓厚兴趣这一实际情况,帮扶单位金溪县委党史办、县统计局联合该县文旅部门和左坊镇党委、政府,在后龚......

这几天, 90后的川妹子李子柒,无疑是真正的网红。她的微博粉丝超过了2100万,抖音粉丝更是超过了3000万,海外社交媒体上的全球粉丝也超过了700万,视频作品经常收获上百万乃至上千万的浏览量。

从2016年到2019年的3年时间里,李子柒姑娘一直在用视频记录她自己的唯美乡村生活,穿古朴衣服,动手自己做面、做糕……为此,Youtube上,她有超过700万海外粉丝等着她更新。看到这些数据时,我由衷地开佩服李子柒姑娘背后的营销团队,他们,对“岁月静好”的诠释,我辈是望其项背而不得。

对于李子柒姑娘的生活方式,无论在哪个方面,或者哪个角度,低微粗鄙的我辈,都是说不上什么话的。要不是后来的某一天,当我看到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张颐武说的一句话,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写下这篇文字。张颐武说,“李子柒的视频让外界看到了中国年轻人生活方式中别有意趣的一面,对于增进世界对中国的理解、破除刻板印象有积极意义,而这种大众文化传播方式更有着独特优势。大众文化从感性上会让人形成对一种文化的初步和基本印象,从而更进一步地降低跨文化传播中的折扣,也为更多的高雅文化传播打开了空间,往往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。” 于是,我就萌生了要写几句话的冲动。

张教授的话,虽然比“孔三妈”的话含蓄很多,但我仍然有着诸多的不适(完全是我个人的不适),于是,就想唠叨唠叨几句自己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的真实生活场景。

1998年的正月初八以前,我在湖南省澧县的一个叫花园村的小山村里,满怀豪情地奔走在发家致富的“金光大道”上,满脑子都是“艳阳天”,为此,我和老婆承包了可以种植水稻、棉花、油菜、小麦、黄豆、芝麻等等各种农作物的10多亩天地,还有栽种着各种如柑橘、柚子、板栗、李子、桃子等水果和生长着可以砍伐来做饭取暖的柴火的山地若干。

按照时髦的话说,这些承包在我的名下的土地,就是我指日可待的实现“发家致富梦”的“金山银山”,为此,我和老婆日夜打理这些土地,不让其中的任何一寸闲置下来。能够直流灌溉的水田里,我们一定要在春夏时种上双季稻,然后在冬天种上油菜;不能直流灌溉的山地,则是春种棉花或者红薯,冬种小麦或者油菜。在种植着红薯的山地上的垄沟里,种上芝麻和高粱……一切可以换成钱的作物,我们都会种上去。当然,这些作物,除了换钱,还要储存一定数量的供一家人吃喝。

在种地之外,我和老婆还养猪养牛养鸡养鸭。每年,我们都会在某个适合的季节,去界岭或者蔡家坡的集市上买回几头小猪仔来喂养,这些小猪仔中有一头是留给自己过年时宰杀来吃的,其余的都会养到200斤以上后,等着猪贩子上门收购。记得1995年我在祖传的宅基地上起了一栋两间两层的楼房(城里人叫别墅)后,因为欠款,我们饲养5头猪,然而,天不遂人愿,这几头猪长到150斤左右时,因猪瘟几天内相继死去。这些至少花费了人力资源以外的1000多元成本的猪,最后血本无归。

我和老婆从1991年元旦结婚,到1998年年初远走广州的7年时间里里,喜欢另辟蹊径的我,不断颠覆父辈们的耕作方式,全完遵循我从报刊杂志上学来的 “科学种田”,为此,我每年都会花费一笔钱,订阅《湖南农业》《河南科技报》《湖南农村报》(这是我作为他们的特约记者赠送于我的)等报刊,不断改变种植结构,按照科学的方法播种、管理和防治病虫害,对于如“1059”、“3911”这种残留时间长的剧毒农药,我一概不予使用,而是购买一些毒性相对要小的菊酯类农药。在肥料的使用上,我则是尽量使用农家肥和火土肥,再辅以碳酸氢铵和尿素等,此外,我还不断尝试使用硼、钾、锌等作物所需的复合肥。因此,我和老婆种植的作物,在村子里,无论是产量和质量,都是数一数二的。不管是稻谷、棉花和油菜籽,我都能够卖出好价钱。有一次,我和我的叔叔(在花园村,我的叔叔也是有名的能吃苦会种田的人)一起去供销社卖棉花,一路上,他总是说他的棉花如何的好,如何的白。结果,在供销社收购站,他的棉花只被定级为“127”,而我的棉花则被定级为“129”,在少他十多斤的情况下,我的一担棉花,还比他多卖了近100块钱。为此,叔叔显得愤愤不平,和供销社收购站的人大闹了一场。事后,我花5块钱,在万红岭的集市上请他吃了一顿早餐,他的一口怨气才得以消弭。

我说这些,就是想告诉大家,我和老婆吃尽了劳作之苦后,我们的回报究竟有多少。在我的7年的种田生涯里,1994年,无疑是风调雨顺的一年,这一年,我和老婆一共卖了11000余斤稻谷,3000余斤油菜籽,1000余斤不低于“329”等级的皮棉,以及其他如芝麻、黄豆、红薯等,除去化肥农药农膜等各种生产资料成本和吃喝的粮食外,我和老婆在花园村信用社,存了3800块钱,这就是两个20多岁的年轻劳动力,面朝黄土背抵青天一年之后的人力资源收入!

1995年年底,我和老婆花费数万元建造了楼房后,我们欠下了5000多块的外债。这笔钱,给当时的我们造成了不小的压力。果不其然,1996年和1997年的收成并不好,作物歉收,价钱也一路走低,我们从土地里所挣到的钱,除开来自家庭的各种开销之外,我们都没有还清这笔债务。这也是我们最终选择离开花园村的重要原因之一。

农村,农业和农民,显然并不是李子柒姑娘视频里所展示的样子。我的年过古稀,至今留在花园村土地上劳作的父母说,村里子,年节之外,几乎不见50岁以下的青壮年,他们,都以各自的方式,进入到城市,泥土已经无法留住他们的脚步。有人说,这些人是禁不住外面世界的诱惑,觉得泥土之上的生活,已无法满足来自于他们身与心的欲求。对于这样的说法,我是嗤之以鼻,换上谁,那种苦似黄连般的劳作,都只会千方百计地选择逃离。他们上有老小有小,孩子读书,娶妻生子,没有哪一件事,是离开钱以后还能办成的。在花园村我熟知的同辈人中,有好几个因为儿子要娶媳妇,不得不在县城买房买车。这些钱,不要说那几亩薄地,就是全花园村的土地给他们,他们一辈子也不见得能挣到买房买车的钱。

就我个人而言,逃离土地,给我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好处。记得1992年春节,我和家人去给一个在某机关单位任职的亲戚拜年,当时的他,手上正用着一部爱立信的手机。对于这个玩意儿,我与所有的年轻人一样,心怀好奇,问亲戚要多少钱?亲戚用没有半点对我蔑视的语气说:“一万二千块。”听后,我没有再言语,只是在心底里倒抽了一口冷气:“我这辈子,怕是不可能拥有一部这样的手机了。”

去年5月回老家,60多岁的大哥对我说,要是有单位要他,他一定还会选择去广州打工。“在家里,不管田种得又多好,都换不来几个钱。像我这个年纪又没病没痛的人,要是一个月有500块钱的固定收入,那就是神仙过的日子了。”

3年前,我与作家寒郁在广州一朋友处酒聚。席间,我们说起曾经各自的农村生活,寒郁说:“谁要是跟我说农村农民如何的好,我就要问候他的祖宗八代。”尽管那次是初次与寒郁相见,就是这一句话,从此让我和他成为忘年交。每次在广州见面,他的一声“二哥”,就让我想起曾经匍匐于土时的艰辛!

90后女孩李子柒的“农村生活”,作为一种营销手段,来成就的名利双收,是她本人和他的营销团队的过人之处,这一点基本不会错,更是无可厚非。但是,以一种过分的唯美,粉饰农村农业和农民,无疑是片面的,说白了,李子柒在视频中的所做一切,在我看来,不过是一种表演。

当然,李子柒姑娘的红,让我们感受到了“采菊东篱下,悠然见南山”,感受到了“昼出桑田夜绩麻”,感受到了“稻花香里说丰年”。在越来越物质化的今天,李子柒在视频里向我们呈现的这些生活,离我们越来越远了。若干年后,当我们什么都有了,不愁吃不愁穿,不用为粮食的丰歉而担忧,也不用为狂风暴雨来临时,晾晒在院子里的稻谷还没收拾好而担忧,更不用为粮食卖多少钱而担忧时,我们的情怀却再也找不回来了。从这点来看,诚如朋友曾瑞所说:“李子柒的红,是正面的,至少表明了,在今天这个时代,还有那么多人喜欢这种有品味的东西,这样的岁月静好,实际上就是我们渴望的现世安稳。”

本文转载自公众号“苍山夜雨”

作者:小萍客居广州自由撰稿人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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